莊生問枯骨

微博:幽姿不入少年场_
写点自己喜欢的。

【酒琴】(上)不可道

【酒琴】(上)《不可道》



“我想去见碧松影。”


门外琴音只顿了一顿,浪飘萍掐指算算,喔,清明要到了。逍遥游一向不在意这些俗节,兴起便至败兴而归,潇洒的很。


“太远了,我陪你去吧,好有个照应。”


逍遥游似笑非笑看他,也没拒绝。浪飘萍同他腻歪惯了,偏要听他一句肯定,当晚将人捞进怀里时又道:“你不是想去他那吧?”


逍遥游没否认:“嗯,我要去遥山远水。”




如画江山与临书玉笔的墓修在阴阳学宗宗祠左右,那是逍遥游最不愿去的地方——浪飘萍觉得他是怕自己伤心,但据逍遥游自己所言,完全是因不愿撞见泰玥皇锦。言之凿凿以及看他见泰玥皇锦能躲就躲的态度,浪飘萍不疑有他,复将人卷进被窝。年轻那会,他以前总觉得逍遥游好脾气,极容易被欺负,直到那天他提酒而回,恰遇逍遥游抡琴将不知哪宗滋事者打出学宗,一曲临江仙煞气震天,他看的心惊胆战,真怕这人手下一重将四宗的宝贝们打出个三长两短,好说歹说劝进了内室,这人却风平浪静,好若刚才动手的不是他,面不红气不喘,敛袖抚琴,一首念奴娇让他弹的缱倦。浪飘萍凑过去摸他额头,逍遥游不避不闪,只停了手下的琴仰头看他,浪飘萍隔着琴案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又一遍,连眉心玉也不放过,摸到逍遥游想要去够书卷砸他时才罢手。浪飘萍嘿嘿一笑,重新靠回自己板凳晃一晃手中酒壶:“麦气,见你今天动手,觉得新鲜,看看你发烧没有。”逍遥游面色微妙看他一眼,刚要开口,又被他截了话茬:“知道了,你是好脾气,不是脾气好——我说你啊,念了十多年了真正不会倦?”逍遥游没应声,只屈指勾弦,唇角略弯,眼底都是笑,看起来心情不错。



【小车看图】


旦日两人起了大早,浪飘萍睁眼见晨光熹微,很想扯着正在穿衣的那人重新进被窝,但也就想了一瞬。逍遥游听着动静回头,见他醒了,俯身顺手替他重新压一压被褥:“再睡会罢,我去束发。”浪飘萍算过时间,按逍遥游现在的脚力,从明昭晞到遥山远水少说要两个时辰,算上他束发的小半刻,的确要等一段时间。他伸手够过榻侧矮柜上酒壶喝了一口,顺手要拉逍遥游下来讨个吻,被人嫌弃似的笑着一把拨开,他也不恼,揽着满怀清竹与醇酒再睡个回笼。


浪飘萍醒来顺手抄过搭于屏风上裘衣一裹掀帘出门去,逍遥游已经把东西打点的差不多。浪飘萍掂着酒壶想,这二十多年过去,一直是逍遥游在等他。他不好拖沓,以前总是他在门口呼喝逍遥游快些莫误了如画江山的酒,免得去晚了抢不到行诗乐苦的诗让他唱——逍遥游时时被他催得衔簪挽髻走出门来,不忘蹙眉狠狠瞪他一眼,手下却很稳,不过几句话的空隙,发丝就规规矩矩拢上去了。从什么时候开始换他等自己了呢……浪飘萍的眼神黯了黯,自然是二十一年前。逍遥游散了全身功力,气海空荡再难蓄气,期间医药术毒都让他尝遍,皆不奏效。他看着逍遥游很是坦然地将面前药碗一推,淡笑着劝慰:“我已是废人,不必多费心力。左右道域内乱已止,你我隐居于此,不会有事。”他哽住,逍遥游又笑,抱琴于前走在他前面,“不是还有好友你吗?”浪飘萍愣住,他知道逍遥游此人看似平和无争,实则倔的很,鲜少见他会因为什么妥协。但这次着实无法了。逍遥游好似比他更能坦然面对自己已废这件事,整日清闲自在地抚琴垂钓、品茗养鱼,闲来无事还能与浪飘萍对上两式,只因内力全无点到即止,然后气喘着抚胸摆手,自嘲似的揶揄年岁又长。浪飘萍说他不吉利,逍遥游笑着也替他拈来散在后心的鬈发:“你也老了,好友。”


逍遥游全无内力,行动较之前迟滞不少。数丈高的土丘山阙,浪飘萍只需几个纵步便足矣翻过,眼下他一改常态,和逍遥游慢慢向上走着,偶尔看他不稳便伸手推他一推。日头还不算高,周遭也是凉风阵阵,他见逍遥游抬袖擦一擦额上的汗,心里默默揪了一把。


好在是赶在正午前到了。逍遥游又歇了一歇,这才攒了力气转头去往草亭那边。浪飘萍跟在他身后打量,忽然出声:“这草亭不错,不如等过几日我在这种些竹子盖个草庐,碧松影既然把这地留给你,索性备个落脚处。”逍遥游抬头看了他一眼,他停也不停继续规划:“我知道你怕人来打扰,免担心,我给你施个术法……”说罢拈指诵诀,偌大阵法自地而起,薄薄一层渐长渐高,后成穹顶之势覆住遥山远水上空,“刷”的一声又消散不见。浪飘萍摸出酒壶满意喝了一口,这才想起来问原主本人意见,却看逍遥游正在出神,他又唤了一声,逍遥游如梦初醒地点头应下。他只道此地依旧是他心结,不做多言多问,检查似的又将术诀反复念了一遍,确保手势无误,这才放心地把酒壶也递予逍遥游,后者破天荒地接来饮了一口。


回去途中,逍遥游走不快,浪飘萍也不便将他直接抱起一阵飞窜,两个人并肩慢慢踱步。逍遥游忽的仰头看了看天色:“要下雨了。”浪飘萍也抬头看一眼这晒到他睁不开眼的艳阳天,跟着混一句:“嗯,衣服收了。”逍遥游嗔他没个正形,脚步却的确比方才快了些,浪飘萍揶揄着打趣,不想才又走不到半烛香时间,天色突变,闷雷滚滚,看的浪飘萍眼皮一跳,二话不说就要扛着逍遥游跑,照这人身板,若淋暴雨,势必要大病十天半月。逍遥游在他抱过来前不着痕迹闪身,一指前面有个破败小亭:“或可一避。”


浪飘萍看着檐下不断水幕,错愕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?”

逍遥游负手身后:“算的。”

浪飘萍将信将疑:“你成精了?”

逍遥游不置可否,又抬袖擦了擦鬓角的水:“不可道。”











(ps:最后逍遥游擦的脸上的不是雨水,是汗。)


评论(4)

热度(44)

  1.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